很多人知道纳兰容若,都缘于一个“情”字。
民间传说,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,两人一见如故,但命运捉弄人,表妹被送进皇宫当妾,这段初恋也随之画上了句号。
虽然这段往事已经难辨真假,但在他之后的短暂人生中,他遇到了那个让他再也看不下其他女子的姑娘,卢氏。
从此,情深是她,宠爱是她,温柔是她,到最后的8年生死相隔中,心头所念,无法忘怀的还是她。
“一生一代一双人”,三餐四季,有你足矣。
本来,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故事,可以一直上演,直到两人白头,可以天妒佳偶,发生了那场意外……
婚后的第三年,卢氏怀孕了,两人喜不自禁,一起沉浸在即将为人父母的期待中。
就在漫长的等待中,容若终于等到了他的妻子临盆的那天,却在痛苦中得到了她难产的消息。
之后的日子里,纳兰过得恍恍惚惚,一度沉浸在悲痛中,不断借酒入梦,在梦中再续姻缘,清醒后便更加绝望,只能不断写诗来寄托自己的肝肠寸断。
相传,在妻子卢氏去世之后,纳兰容若愈感思念,于是作了不少悼亡词来追悼亡妻,在词中他曾说真后悔当初没好好待她,大有追随妻子而去的心思。
可能在冥冥之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帮助他吧,据说纳兰容若去世是在五月三十日,正好也是他妻子卢氏的忌日。
不能同日生,却可“同日”死,这也是一种情缘吧。
在这阕词中,纳兰容若写道:
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。相思相望不相亲,天为谁春?
浆向蓝桥易乞,药成碧海难奔。若容相访饮牛津,相对忘贫。
劈头便是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”,明白如话,没有丝毫的修饰。
这样的句子,并不曾经过如何巧妙的构思、多么精致的推敲,不过是脱口而出,却更容易令人感动。
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,为什么偏偏要分离两处,各自销魂神伤呢?相思相望,却唯独不能够在一起。
纳兰的爱情总是以悲剧结尾,无论是两情相悦不能成眷属的初恋表妹,还是伉俪情深却早早阴阳相隔的爱妻卢氏,似乎上天为了让纳兰容若成为一个卓越的词人,有意给了他那么多的苦痛。
有些恨,上天有时候真的很残忍,一定要让相爱的人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,在思念中愁眉不展,在思念中泪如雨下。
只是,有些人在相思中懂得了相守的珍贵,更加珍惜彼此,有些人却熬不过相思的痛苦,最终越走越远。
上片四句,其实化用了骆宾王《代女道士王灵非赠道士李荣》诗中成句:“相怜相念倍相亲,一生一代一双人”。
纳兰容若是渴望拥有这样的爱情的,愿得一人,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,可是却求之不得。
骆宾王的诗句中表现出来的情感让人羡慕,而纳兰容若却反其意而用之,感情瞬间变为哀怨,令人不胜唏嘘。
下片则连用了三个典故。
第一个,“浆向蓝桥易乞”,即裴航乞药的典故。
唐传奇记载,秀才裴航途径蓝桥驿时,向一老妇人讨得一碗琼浆解渴,后娶得老妇人之女云英为妻,夫妻一起得道成仙。
第二个,“药成碧海难奔”,这里化用的是李商隐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,指后羿妻子嫦娥窃得长生不老药奔月成仙的典故。
第三个,“饮牛津”,喂牛喝水的天河渡口,借指天河,这里说的是牛郎织女的典故。
连用这三个典故,作者是想说:
如果上天能让我和你长相厮守,那么我可以毅然放弃荣华富贵,放弃功名利禄,随你浪迹天涯。
只要能和你相亲相爱,即使一生清贫,我也心甘情愿。因为只要有你在,我永远都不会感觉到苦累。
词人用这样一首简洁明了、浑然天成的词作,表达了自己愿追随亡妻而去的心愿。
词中开头两句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”如今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名句了。